
▲1955年,萧克被授予上将军衔(资料照片)

▲由萧克将军亲笔题写的将军山战役纪念碑

▲1994年,萧克将军在大方参观奢香博物馆
在这个冬季来临之时,萧克将军去世了,又一颗开国将星陨落。
“永远怀念您!萧克将军!您率领红二六军团战斗在大方的岁月, 大方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愿您安息!我们永远记得您!”这是《大方论坛》网站上网友的一段留言,表达了对萧克将军的深情的怀念。
深情怀念萧克将军,因为将军与他所率领的部队为共和国的建立作出了忘我的牺牲和无私的奉献,而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将军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痕迹……
将军山与将军
将军山,《大定府志》记载:在大定府西北,曰将军山。《大定府志》编订于清道光年间。只言片语透露出,将军山原本其貌不扬、其名不显。将军山位于大方县城西北面,离县城约七、八公里。站在高处远望,数十座山峰连绵起伏,并由南向北排成一道天然屏障。主峰将军山位于群峰中部,海拔1900米,为群峰之首。站在将军山上可以观察大方城的举动。
将军山的扬名缘于七十多年前的一次其实并不算大的战役……
这是一支不足两万人的部队,这支部队在数倍于己的敌人的围追堵截中从湘西转战数千里来到了黔(西)、大(定)、毕(节)地区,准备在这里建立新的根据地。时间是1936年年初。
这支部队就是红军三大主力之一、曾为策应中央红军长征牵制了大量敌人的红二、六军团,其主要领导就是后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中央主要领导人之一的任弼时(红二军团政委)、后来成为开国十大元帅之一的贺龙(红二军团军团长)、后来成为开国上将之首的萧克(红六军团军团长)以及后来担任过国家副主席的王震(红六军团政委)。其中的红六军团还曾作为中央红军长征的两支先遣队之一于1934年7月开始长征,转战过赣、湘、桂、黔,与重兵云集的国民党军进行着几乎是羊入狼群般的殊死搏斗,而身负重任的军团长萧克奉命出征时才27岁。1934年10月24日,萧克、任弼时与贺龙、关向应在贵州东部印江县木黄会师,红六军团已由出发时的9000余人减为3000多人,贺龙的红三军(两军会师后红三军恢复红二军团番号,两军团统一行动时由红二军团首长统一指挥)已仅4000余人。任、贺、关、萧、王率红二、六军团的“八千子弟”挺进湘西建立了湘鄂川黔根据地,坚持斗争一年多,发展到4个师12个团21000余人,在胜利完成策应中央红军长征后,面临着国民党重兵的“围剿”,遂于1935年11月19日退出湘鄂川黔根据地。
1936年初,红二、六军团长征进入贵州,根据中央的指示和敌情的变化辗转向黔西北地区挺进,于2月2日抢渡乌江上游鸭池河,2月3日占领黔西县城。2月5日,红二、红六军团领导人在黔西川祖庙召开会议,决定建立中共川滇黔省委和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在黔、大、毕建立根据地,创建川滇黔新苏区。2月6日,红二、红六军团占领大定(今大方),2月8日中共川滇黔省委(任弼时任书记,贺龙、关向应、萧克、王震、夏曦、李达、甘泗淇等任委员,王恩茂任秘书长)和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贺龙任主席,由于贺龙在前线,陈希云任代主席,朱长清任副主席)成立。2月9日,红二、红六军团占领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2月17日,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迁至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
红二、六军团进入黔西北地区,蒋介石急调万耀煌、郝梦龄、樊嵩甫、郭汝栋、李觉等连同云、贵、川军的部队共81个团又在黔、大、毕地区对红二、六军团进行新的围追堵截,并于2月14日袭占了黔西县城,18日占领大定。国民党军的逼近已直接威胁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此时,萧克和师长刘转连率十七师从打鼓新场撤到了大定六龙场,接到任弼时和贺龙的急电,要十七师在大定以西选择适当地点狙击万耀煌。萧克率部回师,19日晨到达将军山,正遇大定万耀煌先头部队“尖兵营”七个连500余人向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挺进,十七师遂与先期到达的十八师五十三团汇合,并立即将敌人包围,仅1个半小时就将敌人全部消灭。这次战斗,红军缴获步枪300余支,轻机枪9挺,毙敌100余人,俘敌300余人。
战斗结束后,萧克和刘转连登上将军山,看到远处敌人正在大定城外集结,当即命令红十七师占领将军山,构筑工事,转入防御。“尖兵营”被歼后,万耀煌纵队便龟缩于大定城。直到25日,郝梦龄纵队进至锅厂,威胁红十七师将军山阵地北侧,万耀煌纵队才向将军山反扑。红十七师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控制将军山,形成了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大定地区建设游击根据地的东面屏障。26日,敌人又向将军山大举进攻,此时红十七师完成阻击任务后,逐步向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撤退,当撤到离将军山10公里的响水河西岸时,萧克发现河对面公路上敌人正向响水开进,便命令第五十一团迅速出击,一举歼灭了敌人的先头部队,将敌阻滞于响水河东岸。是日黄昏,红军撤出战斗向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转移。
这一系列的战斗,萧克将军称之为“将军山之役”。战役止住了敌人紧追不舍的势头,为红军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宣传、扩红、组建反蒋抗日武装和地方游击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关于将军山之役,萧克曾赋诗云:“新场返辔将军山,歼敌前锋指顾间。横扫黔中新奏凯,临风把酒角声阑。将军山下槌金鼓,处女门前敌自纷。蓦地迅雷飞弹雨,将军山上立将军。”“歼敌前锋指顾间。”颇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指挥若定和从容不迫。而“将军山上立将军。”更显出了面对强敌而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这一战只是萧克将军指挥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极为普通的一个,与此前萧克在第五次反“围剿”中的“北征”和作为中央红军长征先遣队的“西征”中那些出生入死的战斗相比,这一战无论从规模、激烈程度、危险程度还是缴获来说,都相差甚远。然而,这一战的重要意义在于,他为红军在撤离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所进行的各种准备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这些准备则为红军在之后的艰苦卓绝的“乌蒙山回旋战” 中能以较小的牺牲脱围而出奠定了基础。
大方的将军山也因萧克将军的这一战名气大盛。
风雨中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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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细雨迷蒙的冬日。
从大方经响水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有一条公路,是解放前修筑的。在出大方县城7公里之后,公路蜿蜒攀过将军山,然后经老鹰岩过响水、双山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乘车从贵毕公路沙子坡大(方)纳(溪)路出口出来后来到了这条老清(镇)毕(节)公路旁,怀着对革命烈士和萧克将军的崇敬,我决定步行去将军山。
已经是完全的冬季了,野外多是枯叶衰草,还有些未打理的作物秸秆在风中摇曵,有些荒凉。田野里不时有一些嫩绿的白菜青菜显现出了生机。那边有村民在用牛犁地,吆喝声让野外显得更加的空旷。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长满了林木灌木,青色、黄色、褐色的树叶交错,色彩斑斓,显现出刚劲和不屈来。远处,深青色的将军山显得格外的伟岸,俨然是西去的屏障。天空中微微飘着些细雨,很有些寒意,而公路早已泥泞,走起来不顺畅。临行前换上的高筒皮鞋帮了我不小的忙——随便走吧,脚不冷。这样的行进颇有些悠闲,虽然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但却绝对安全——身处太平盛世,道行千里不持尺兵,路边农家小院里不时会有几声犬吠,但那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要出来咬人。也许,这样的行进会是当年行进在这一带的红军战士们梦寐以求的奢想吧——身处十几万敌军的包围中,经过之处又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根据地,以至于衣衫单薄、粮食馈乏、缺医少药、居无定所都算不了什么了。为了反蒋抗日,为了打倒反动派、建立新中国,工农红军需要进行艰苦的斗争,这是信念。但是更多战士的浴血奋战、英勇牺牲,也许却只是为了让战友能活下来、冲出去,而他们,则倒在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的陌生的荒野……
四十来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将军山下。确切点说,这一带叫七家田。
“将军山之役纪念碑”坐落在公路旁一个叫“杨梅坡”的小山坡山腰上。纪念碑高达16米,方身宝鼎, 正面“将军山之役纪念碑”八个金光闪闪大字,为萧克将军亲题,一旁还有落款。背面是介绍将军山战役的铭文。左右两侧各系一幅大理石浮雕:一幅为将军山战役场面缩影,另一幅为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成立盛况。纪念碑四周、前面的台阶均打扫得干干净净,附近的村民说,这是对面希望小学的学生们打扫的,学校的学生们每天都要来打扫。纪念碑周围的山上长满了青松和其它各种树,但纪念碑四周、前面的台阶和进来的水泥路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杂草和污泥,洁净得让人有些吃惊。心中也不由得对这些学生们多了几分感激。
与杨梅坡隔路相望的就是“将军山农发行希望小学”。这所希望小学是由农发行捐助修建的。学校于2004年10月破土动工,2005年8月正式落成。解放后,萧克将军曾两次来到过将军山,对这里的群众非常关心,在得知农发行捐资修建希望小学后,他欣然题写校名。因年事已高,不便远行,在学校奠基和落成时,他都委托儿子萧星华少将代他前来参加仪式。
“昔日红军将士勇歼敌寇,今朝学校园丁精育英才。”校门两侧的这副对联以英勇的红军将士激励学校的师生,很是贴切。学校的陈列室陈列了一些将军山战役和红军在大方活动的图片资料和文字介绍,用以对学生进行思想品德、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教育,并供来客来宾参观。
校园内干净整洁,仿佛并不是乡村学校。因为是周末,学校没有上课,学生和老师都回家去了,整个学校只有一个人看守学校。在她的带领下,我找到了当年将军山遭遇战的见证者,已经90岁的吴定成老人。老人住在小学旁边的谢家寨。进到一间砖混结构的小平房里,温暖的回风炉旁,老人正在悠闲的烤火,火上蒸着饭。老人已有曾孙了,这是一个四世同堂的温馨和睦的人家。老人口齿不太清楚,但从他的讲述中我还是略略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形。
“好像是农历鼠年的正月十二或是十三吧,记不清了。那天早上,天刚刚亮,我们还没有起床,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听说来的是国民党中央军,懒得理他,接着睡。那些人在我家找水喝。有的在休息,有的在抽烟……他们问从这里去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还有好远,就有人回答说还有90多里,他们不信,回答的人就说不信算了……正闹哄哄的,突然听到那边的山上有三声枪响。那些人急忙问说:‘你们这儿有土匪吗?’我们回答说‘没有’。他们提了枪就从房子那头柿花树(笔者注:本地话,即柿子树。)沟那儿往后面的山上跑。这时候‘噼噼啪啪’的枪声就响起了。有六、七个人就被打倒在柿花树沟那里,死了三个。我当时有十八岁了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翻身起来跑出去找地方躲,就跑进火线中去了。那边是红军,从杨梅坡向松林坡跑过来;这边是国民党中央军,也往背后的松林坡上跑。中央军穿胶鞋,红军穿草鞋。松林坡满是松树,遍地都是松针,胶鞋滑草鞋不滑,红军就先上了山顶打起下来。我当时吓傻了。红军看见了就喊:‘老板(笔者注:地方土话,旧时当地老百姓称别人家的将要成年或已成年的男孩子为老板,比如把某某家大儿子叫做大老板,二儿子叫做二老板。)快躲起,飞机要下蛋(飞机要丢炸弹,指危险)。’我就赶紧趴下,捡回了一条小命。红军打下来,中央军就往雷打树坡那边跑,结果那边山上又有红军打起过来,中央军就往山后面逃,逃到山背后的麻窝里,就投降了……后来停放了好些中央军的人在我家门口,有死的,有伤的。伤的红军抬去医,死的就埋了……”
吴定成老人的儿子吴乾荣接着介绍说,那一仗过后,国民党的人来埋葬了被打死的官兵,还修了纪念碑,万耀煌亲自拟写了碑文。解放后纪念碑被拆来修路,吴乾荣家还捡了一截来搭在门口公路的边沟上好过路。1984年萧克将军来将军山时还专门来看过这一截残碑,过后碑就被搬到大方县去了。
在吴乾荣的带领下,我沿着当时国民党军败退的线路走了一遭,想象一下当时国民党军战败投降的情况。吴乾荣边走边介绍:“也怪国民党的部队不团结。当时来的是两个营,来到两路口(当地一小地名),见有两条岔路,不认得路,就分开走,还约定哪个先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就是头功。后来这边打起来了,那边的那个营也不管……还是红军好,抓到的300多俘虏有大半都跟红军走了,不愿走的红军发给路费放回家了……红军死了六、七个人,埋在山上,有一个是军官,用棺材装了埋在煤洞里……解放后都迁到大方烈士陵园去了……那时我读三年级了,学校组织我们去参加挖……”吴乾荣边走边介绍。他指着雷打树坡说,到了解放后铲草皮灰还在那里挖出没有炸的手雷,拿放在火里烧,就炸了。吴乾荣还指着对面将军山那边一个小村寨说当时萧克的指挥所就设在那寨子中的胡家老瓦房里,那老瓦房现在还在。
在七家田村委会路对面的寨子里,我找到了胡家老瓦房。老瓦房确实“老”了,歪歪斜斜的快要倒了,里面基本上没住人。82岁的胡礼厚是老瓦房的主人之一,萧克将军在这里指挥战斗时他只有10岁。他兴致勃勃地回忆起了往事……
“红军可喜欢小孩子了,逗我们玩,用油炒饭给我们吃……那天,有个红军战士正在舀饭给我们,突然有颗子弹打进来,挂在房梁上的炕(当地老百姓用来炕东西用)晃了起来。他丢下瓢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进来了,接着给我们舀饭……红军在前面的地里和后面的山上都挖了战壕。敌人的飞机每天都要来。飞机一来,红军就叫我们蹲在房子后面的大核桃树下,他们躲在核桃树下、屋檐下、战壕里……有个小战士身上长干疮,睡觉时别人一挤到他,他就哭……有一天,房子起火了,大家就扑火,一会儿就扑灭了。后来说是贺龙的妹妹梳头时引起的——也不晓得是不是……那时候的军队穿得差,大冷的天,很多人还穿草鞋。衣服也是五花八门,穿什么样的都有……”
如今,老瓦房四周大都建起了砖混结构的民居。老瓦房后的大核桃树早已不在了。地里的战壕早已全部犁平了种上了庄稼。老瓦房一侧的柱子和墙上,依稀还能看到被火烧过的痕迹……就在这里,在这间老瓦房里,萧克将军密切监视着大定城的一举一动,坚守了8天。“将军山上立将军。”所指应该在此吧。这一“立”,暂时震住万耀煌,为红军研究和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
将军的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
解放后萧克将军有过两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一次是在1984年,一次是在1994年。
萧克将军对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怀有很深的感情。1984年1月,在将军山战役48年后,萧克将军踏上了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土地。这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萧克将军专门去了将军山故地重游。据吴乾荣回忆,当时萧克将军来看了当年国民党为其在将军山阵亡的将士所立的纪念碑残块。当时吴乾荣的儿子吴学龙只有8岁,挤到了萧克将军身旁,还有记者抢拍了照片呢。胡礼厚老人当时听说萧克将军来了,也跑去看。“萧老将军还指了指我们这边山上说:‘我们的指挥部就设在那儿。’但路不好走,萧老将军没有过来看。”
似乎这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难以了却心愿,1994年,萧克将军再一次踏上了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土地。
此时萧克将军已有87岁,考虑到他年事已高而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道路比较难走,省里的领导建议他去遵义、安顺、黔东南等地,但萧克将军执意要来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
7月27日,萧克将军进入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直至29日离开。3天里,萧克将军参观了“红军强渡鸭池河纪念碑”、“大关镇红军开仓放盐旧址”、“奢香墓”、“夏曦烈士纪念碑”、“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旧址”、“将军山之役纪念碑”等。回忆起萧克将军的这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曾经陪同萧克将军这次参观考察的原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地委党史研究室主任谢正发仍记忆犹新:“老将军每到一处,喜欢用手在额头处遮光远眺,察看山形山势。老将军极为尊重历史。在‘夏曦烈士纪念碑’处,他指出,夏曦烈士的确是去劝说席大明的部队参加长征而不幸溺水牺牲的,因为夏曦在湘鄂西的‘肃反’中有扩大化的错误,有些人就作了些猜测,这不符合历史,也不正确。在将军山,老将军又说,有些资料把将军山这次战斗称为‘伏击战’,这不正确,那是一次‘遭遇战’,是红军在向将军山开进途中先发现了国民党军,于是迅速作出部署,抢占有利地形,并率先发起进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萧克将军的这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报》(即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日报》)由总编辑刘衍奎亲自随行采访。老总编在《乌蒙情深——回忆萧克将军的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一文中记录下了老将军与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深情厚谊的一幕:当萧克老将军一行在鸭池河畔逗留片刻之后,便驱车直向大关(烂泥沟)驶来,来到大关镇农民负担监督管理站门口,车停下,萧老从车上走下来……与站在柜台前的一位72岁的女老人拉开了家常:
“你叫什么名字?”
“杨德珍。”
“红军路过时多大啦?”
“16岁(实际为14岁)。”
“红军好吗?”
“好啊!那是穷人的队伍,打了胜仗,缴得的盐巴分给了穷人。”
老将军笑了,老婆婆笑了,大家都笑了。
深情厚谊难以忘怀
有什么情最让人难以忘怀,那一定是生死相随的情谊,特别是那种患难中生死相随的情谊。
周素园对红军的情谊,就是这样一种患难中生死相随的情谊。在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开国将军系列丛书《萧克画传》中“浴血沙场百战身”一章的“生死与共”一节里,记录了萧克将军引以为知己的战友,而周素园就是其中非常特殊的一位,“周素园解放后曾任贵州省人民政府副主席,成为我党和我军的老朋友、忠诚的同志。”
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乃至贵州的现代史上,周素园都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周素园生于1879年,是清末贡生。早年的周素园具有追求进步的思想和救国救民的志向。在对清政府彻底失望后,1907年在贵州创办了《黔报》,宣传民主思想;同年与张百麟、钟昌祚等发起建立贵州自治学社,从事反清活动。他参与领导贵州辛亥革命。曾任贵州军政府行政总理、贵州省政务厅厅长兼省政府秘书长,由于不满旧军阀所作所为,1925年回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闭门读书,继续寻找救国救民真理,一读就是10年。
红军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后,周素园加入到了革命的洪流中,出任“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并且不顾自己年迈,毅然跟随红军长征。
萧克将军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对这件事作了详细的记录:周素园是清朝末年的秀才,在贵阳办报,后来又在北洋政府供职,在袁祖铭的云贵川总司令部当过秘书长。红军快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时,国民党专员莫雄叫他走,他说:“我没有多少家当,不必走。”红军到后,在他家发现有许多马列主义的书,翻开一看,圈圈点点。政工人员立即把这种情况告诉王震和夏曦。他们马上去找他,问过他的经历后,又问他为什么看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他说:“我相信马克思主义。我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10年了,我觉得马克思讲得对,你们共产党、红军,是讲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所以我用不着走……”王震、夏曦告诉他说:“你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好,我们共产党的政策是根据马克思主义制定的。现在我们的政策是抗日反蒋,你赞成不赞成?”他说:“赞成,完全赞成。”我们就请他出来,当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时间很短就发展到1000余人枪。
红军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时只有1万多人,而且一直不断的处于国民党重兵围追堵截中,可谓千难万险,长征,那是一段需要经受生死考验的旅程。此时的周素园已57岁,作为一方绅士,他不是在家安度晚年,而是毫不犹豫跟随了红军。红军这点人马能杀得出重围吗?跟随红军走了,国民党会不会为难家人啊?顾不得了,大丈夫舍身为国,难于顾家了。素怀救国救民赤子之心的周素园,在国与家的权衡上再一次作出了选择,这一次选择是在经过10年的研究和思索后作出的。这一次选择红军,他选正确了,在共产党和红军这里,他找到了救国救民的真理和力量。
周平一,周素园先生的女儿,曾经担任过地区政协工委副主任。回忆起往事,周平一依然为父亲当年的壮举感到骄傲和自豪,依然心绪难平。“那时候,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部就设在我家,红二、六军团的领导几乎每天都要来家里和父亲商议事情,任弼时、贺龙、萧克、王震和父亲都很熟。红军要撤走了,我们都不知道。要走的头一天晚上,红军的领导和父亲商议到深夜。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就起了,他像往常一样对家里说了声‘我走了’就出门了。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周平一已有80高龄,但谈起往事依然记忆深刻、思路清晰。“父亲参加过辛亥革命,和滇军的上层人物有些关系。根据红军领导的安排,他给滇军的龙云和孙渡写信,孙渡在前线消极作战,保存实力,对红军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活动和‘乌蒙山回旋战’能跳出国民党军的包围圈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萧克回忆录》中写道:由于龙云当时的处境及周素园给孙渡写信,很有说服力。孙渡在威宁、昭通按兵不动,固然出于利害考虑,但其中也有周的影响。这种态势,有利于我们集中主力对付正面来的敌人,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地区停留20天,休整补充。
对于周素园的生死相随,红二、六军团的领导人是很受感动的。据周平一回忆,当时周素园先生年龄比较大了,在长征途中,萧克将军的夫人蹇先佛在生活上给了周素园先生细心的照顾,给他洗衣服。红二、六军团在“乌蒙山回旋战”中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后来接到朱德总司令的电报,要红二、六军团渡金沙江北上抗日。红军领导贺龙等人考虑到周素园的年龄大、身体不好,经过研究后准备拿出200两黄金和一些经费,让周素园去香港做一些统一战线的工作。王震让邓止戈来告诉周素园,周素园听了后很激动,他铿锵有力地说:“我革命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光明,今天遇到共产党,找到了红军,才找到了光明。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红军队伍中。”王震向贺龙报告此事后,贺龙非常高兴,拍了一下大腿说:“好!我就欣赏这样的人。就是用担架抬我们也要把他抬到陕北。”
周素园是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拥护红军的最突出的例子。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有大量的老百姓在拥护和支持红军。红军渡过鸭池河到烂泥沟(今黔西大关)就开仓放盐,得到了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在大方,进步人士彭新民组织了“拥红委员会”欢迎红军。不仅群众,甚至连倾向进步的地方武装、旧军队的遣散人员都加入到革命的洪流中来。普通群众更是踊跃参加红军,出现了许多父送子、妻送夫以及夫妻、父子、兄弟争当红军的动人场面,共有5000多优秀的黔西北儿女加入到红军队伍中。其他像群众为红军带路、提供情报、收治伤员、送衣送鞋等更是无处不有。
萧克将军在总结红二、六军团长征的经验教训时说:第一,高度地保存了有生力量。长征途中,我们虽然消耗很大,但补充也很多。从湘西出发时是1.8万人;过金沙江时保持了出发的人数;出草地后还有1万人以上……中途要找到适当的地方休整,发动群众,扩大红军,训练部队,治疗伤病员,筹粮筹款……我们一路虽然打了许多恶战,减员不少,但都能及时得到休整与补充,有效地保持了有生力量。
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期间是红二、六军团长征途中扩红最多的一次,而且是红二、六军团长征途中建立过根据地的地方,所以这段时期被称为红二、六军团长征中的“黄金时期”。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周素园先生生死相随的革命情谊,有了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英勇无畏的拥护支持,萧克将军也才会对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对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是如此的难以忘怀。
还在建国10周年之时,我区威宁自治县的苗族干部朱家仁作为全国组织的少数民族观光团的成员参加了国庆庆典活动。看到身穿民族服装的朱家仁,萧克将军就询问起他来。得知朱家仁来自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地区,萧克将军很高兴地说:当时红军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就是得到过穿这种服装的少数民族同胞的帮助。是啊,在红军来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那段日子里,仅仅经过很短时间的接触,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就把红军当作“子弟兵”了。将军山战役中,附近八堡苗寨的苗族同胞冒险救治红军伤员,共救治了47名伤员,经过苗药治伤、精心调养,大部份康复归队,其中三位伤重牺牲了,被葬在当地。
1984年,萧克将军要来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来之前,他就问起周素园后人的情况。行署通知周平一参与接待。萧克将军一下车就亲切地握住周平一的手——时隔近半个世纪后在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见到曾经患难与共的故人之后,老将军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那天晚上,怀着对革命前辈的崇敬,周平一带着一袋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清水铺产的脐橙去看望萧克将军。一进门,看到萧克将军正写东西。周平一喊了声“萧老”。萧克将军温和地说:“你来了。不要喊我萧老,喊我萧叔。”顿时,一种久违的亲情油然而生,温暖而又 亲切。
“萧克将军询问了我的生活和工作,回忆了与我父亲的交往和感情,勉励我要继承和发扬老人家的革命传统,为人民多做事。”
回北京后,萧克将军写了“继志述事”的一幅字给周平一寄来。
这一年,周平一在北京出差,得到了王震、萧克等人的亲切接见。萧克夫妇还留她在家里吃饭,萧克的夫人蹇先佛一见到她就说:你送的橙子真好吃!萧克和夫人蹇先佛像对待自己子侄一样对她关怀备至,令她感动不已。以后去北京出差,周平一都要问候或者是去拜访萧克将军,萧克将军为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所题写的许多字大多都是通过周平一去求取的。
其中1998年见到萧克是周平一最为难忘的一次,这也是周平一最后一次见到萧克将军。这一年,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师专(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学院)成立60周年校庆,想向萧克将军求字。
一到萧克将军家,秘书就对周平一说,萧克将军刚做了手术,可能写不了。见到周平一来了,老将军非常高兴。周平一当时很矛盾,萧克将军91岁高龄了,又刚手术,怎么能再劳累他老人家呢?最后,周平一还是大胆的试着提出了请求,没想到萧克马上就答应了,并连夜写好了字。
“萧老对老区人民非常关心,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亲自来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看望两次。每次来除了去看战斗过的地方,他还要去看看老百姓,与老百姓交谈,了解他们的生产生活。每次我到北京去他都要问起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经济的发展情况和老百姓的生活情况。”回忆起萧克,周平一充满了怀念之情,一次次的哽咽。
“人民”二字在萧克将军的心中具有极为重要的位置。从19岁投笔从戎参加革命起,萧克经历了革命的整个武装斗争时期。在长期的军事斗争中,他深刻的认识到,没有人民的支持和拥护,就没有中国革命的成功。“军民同协力,胜过诸葛亮。”民心才是最为强大的力量之源。曾担任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地委党史研究室主任的谢正发对记者说,萧克将军说过,红军与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结下了骨肉之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对中国革命所作出的贡献,只要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过上好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萧克将军还说,只要身体还好,他就要来看看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萧克还曾经同王震等领导同志协调中央和国家有关部委支持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项目建设。他说,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人民为中国革命作出了重大贡献,新中国建立这么多年了,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人民还处于贫困中……要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条件,支持他们的建设。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卷烟厂的扩建、化肥厂的扩建、复烤厂的兴建、贵毕公路的修建等许多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的重大项目的建设,都曾得到过萧克将军的帮助……
今年9月8日至10日,萧克将军之子萧星华少将又一次来到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这次,萧星华将军又去了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旧址、红二、六军团政治部旧址、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部旧址等处,还专程看望了周平一。
我没能够了解萧星华将军此次365体育app安装_beat365体育亚洲入口_bt365网站之行前萧克老将军对他有何嘱咐,但从他的行程我们还是能感受到,对黔西北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萧克将军一直惦记在心……